新華社南京9月17日電?題:“他守著島,我守著他”——島也是王繼才手心里的寶
新華社記者楊紹功
“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,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……”
?。担稓q的王仕花,哼唱著這兩句歌。滿是皺紋的額頭輕輕晃動著,目光越過對面的人向遠處看去。
數不清她這是第幾次走神。王繼才去世后,每當有人問起夫妻倆在島上的日子,她總要說到這首歌。不僅說,她還會唱。歌聲響起時,她的眼睛又模糊了。
眨一眨眼睛,把淚水刷走。思緒又把她帶回開山島,帶回老王身邊。
沒有臺風,晴朗的夜空下,海水輕輕拍打著礁石??~緲的星塵像層層薄紗,仿佛正向島上飄來。大大小小的星星,乘著星塵來了,密密麻麻地圍了一圈。最近的那幾顆,仿佛伸手就能摘下。
星空下,王仕花不知第幾次唱起《最浪漫的事》。剛剛還指著銀河讓妻子看的王繼才,這會兒沉默了。不知星星閃過多少次,王繼才冷不丁捉住了妻子的手,認真地說:“王仕花哎,就算到了80歲,我還把你當成手心里的寶!”
那一刻,王仕花先是嚇到了,她沒想到石頭疙瘩一樣的丈夫,能說出這么貼心的話。接著是感動,她鼻子一酸,眼睛好像被滿天星星閃花了。
王繼才星空下那樣認真的眼神,王仕花不止一次看到。狂風里,王繼才為搶收國旗,被吹下17級臺階,摔斷兩根肋骨的時候;巡邏中,王繼才被一陣大浪卷進海里,又被另一陣大浪推回岸邊的時候;在每個關鍵時刻,王繼才一次次承諾要守到守不動為止的時候……
結婚35年,一起守島32年,天天形影不離。他們在一起的日子,比絕大多數夫妻一生相處的時間都要長。
“守島雖苦,我們也有我們的幸福!”王仕花說,有時兩人干活累了,會打撲克牌,會在地上畫棋盤,玩一種叫“五路挑”的游戲。王繼才贏了總愛哈哈大笑,她喜歡他笑的樣子,有時就故意輸給他。
夫妻倆每次下島都要用編織袋帶土,在石頭縫里填出20多塊地,用來種菜、種花、種果樹。經常是王繼才挑水、挖坑,王仕花澆水。為了安慰心愛的丈夫,原先性格內向的王仕花學會了好多歌曲,在孤寂的島上唱給他聽:《大海啊,故鄉(xiāng)》《歌唱祖國》《南泥灣》《最浪漫的事》……王繼才有時也唱,最愛唱“咱當兵的人,就是這個樣!”
島下的人都說,沒有王仕花,王繼才守不了32年。王仕花卻說,沒有老王做主心骨,他們一輩子不會這樣過——“他守著島,我守著他?!?/p>
一顆星星是渺小的。王繼才常說,他們守島不過是件小事。但一群星星是閃亮的。升旗、種樹、觀測記錄、救助往來者,向人們傳遞守島衛(wèi)國的精神……幾十年來,王繼才做了無數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,卻都有著不可或缺的重要價值,獲得了國家和人民的認可。
一片海、一陣風,鎖住了一個島。一片情,一腔愛,鎖住了兩個人。島也是王繼才手心里的寶,對于他而言,最浪漫的事不僅有對妻子的溫情脈脈,還有用忠誠擔當踐行的家國情懷——“打江山沒有我,守江山我必須上”。
“如果有下輩子,我還娶你當老婆!”王繼才曾滿懷歉意地對王仕花說,守島這么多年,“我吃的苦你吃了,我沒吃過的苦你也吃了,下輩子我要好好補償你!”
王繼才這是后悔了嗎?“從來沒有!”王仕花說,老王曾說過,如果回到當年再來一次,他還是會選擇守島,直到守不動為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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